南墙终至

卫庄把窃安抱到床上,窃安忽然就醒了,看见是卫庄,又迷迷糊糊闭上眼,道:卫庄兄真是体贴。

卫庄道:睡吧。

窃安缩进被窝,笑道:有景有酒有美人,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卫庄道:自夸可以,脸皮这般厚的到是少见。

窃安道:我说的是你。

趁卫庄无措,窃安顺势拉着卫庄的胳膊,把他拉到床上。

卫庄坐在床沿,道:有话直说。

窃安笑嘻嘻道:蓑衣客的事着不着急啊,不着急的话你陪我去一趟楚地?

难得从窃安嘴里听到这种软乎乎的语气,这是窃安第一次有求于他。

卫庄还算清醒,道:出事了?

窃安倒是无所谓,枕着他的手迷迷糊糊道:哪能啊。

说完这句话,窃安因为疲惫眯了会眼,睁开时眼睛里一点没有刚刚的迷糊,尽是淡漠,道:好吧,确实出事了,白亦非联合楚地巫族准备杀了我。

卫庄看着她一点也不紧张的神情,道:你这一点不紧张的样子让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帮你。

窃安道:白亦非没什么,杀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只是过程可能有点暴力,我不想让阿紫知道。

卫庄明白了她突然的亲近并不是想对他如何,只是想保护紫女,一时不语。

窃安却以为他是在等自己与白亦非的往事,便和倒豆子一样全都讲了出来。

白亦非出身显贵,本和巫蛊之术扯不上一点关系,他本该在朝堂上崭露头角,成为一代名臣。可当十二岁的他攥着母亲给他的玉佩,摸到母亲不断涌出的鲜血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变了。

景宴和女侯爵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景宴临死前把年幼白亦非丢给了窃安。

那时的窃安自信地认为只要付出真心,便可以把他重新塑好。可白亦非已然是一个成型的瓷器,除了摔碎,没有其他可以改变他的方法。

窃安带着窃安收拾好残局,开始养这个根本养不熟的小孩子。

白亦非不与窃安亲近,拼命学着武功、权谋、心计。

窃安也不强求,尽量把普通小孩会有的一切都给白亦非。窃安总会把白亦非的书和剑扔下,带着白亦非出去游玩;会在逛庙会的时候给白亦非买最花里胡哨的面具和小孩子喜欢的糖火烧。

可窃安一直不喜欢白亦非,直觉上。

白亦非弱冠后便去了百越征战,窃安只是觉得白亦非走上了正轨,她也终于完成了师父的遗愿。

但让窃安没想到的是,从百越回来的白亦非,与他母亲如出一辙。

那本窃安以为葬身火海的生死咒,原来早就被白亦非拿到了。理智告诉窃安杀了白亦非以绝后患,可那是她带大的孩子,她终是犹豫了。

这一犹豫他便更没了杀他的勇气,在加上窃安本来就不想管这些事,让丧母,又渴望得到生死咒全篇的白亦非更加猖狂。

窃安回忆完,长叹道:一时心软啊。

窃安话锋一转,道:楚地有山有草有虫鸟,是个好地方!

卫庄看着窃安依旧苍白的脸颊和娇艳的红唇,转身离开前道:早休息。

窃安知道他这是答应的意思,开心道:卫庄兄也早休息。

卫庄走后,窃安睁着深碧的眼睛,在夜色中望向还在长谈的青年才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撒谎,撒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