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不能笑
他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桌上还没收拾的铜盆。
这一盆龙雀肉少说也有三四两，那可就是二两银子！这还不算杨家和王玉琢吃的以及送给小胖的。
粗略一算，一顿饭就得花个七八两银子。
富二代也不是这么个富法。
岳笑感觉有些不对劲，看屋外月黑风高，立刻穿好衣裳，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街上走，正是瘦猴子杨刚。
他一路尾随杨刚回家。刚要往窗户边靠近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哎…”岳笑险些叫出来了声，回头发现一个少年站在自己身后。借着月光看去，他疑惑地说了声：“老五？”
这人竟然是一年前离开村子的老五，王启铭。
“笑哥，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老五看他鬼鬼祟祟的，便问。
岳笑伸出一根手指挡住嘴巴，示意他禁声。
宿主和老五十分要好，再加上小胖，三人算得上是埋骨村三剑客，只不过是经常被欺负的三剑客。
岳笑问：“你怎么回来了？”
“听说朝廷派官兵来村里抓人，我担心出事情就回来看看。”
这人还不错，离开了埋骨村还不忘本。
“过来。”岳笑拉着他悄悄凑到杨家窗户边，想听听里面都聊些什么。
“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我在老村长家找了好几天，什么都没找到。”
他们去老村长家是要找什么？
岳笑侧耳细听，杨父无奈一叹：“再过几天，搞不好老村长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切可就来不及了。”
“爹，反正上次咱们告密也赚了不少钱，干脆一走了之吧。”
瘦猴子口中的告密应该指的是向衙门告发老村长他们不在村里的消息。
“臭小子，你忒没志气了。我和你娘本来就是中州人，一心想的是带你回老家。”
岳笑听到瘦猴子哎呦地叫了声，好像是被杨父打了一下。
“咱家当年犯了律法，上了刑部的黑名单。不给大人们一些好处，人家凭什么赦免你的罪行？等咱们上供之后，带着钱可以直接回中州，我可不想再在北境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闻言，瘦猴子的语气也焦急了起来：“那…那小玉呢。”
杨父哼了一声，沉默片刻方道：“一起带着，去中州总比待在北境要强，这里连笑都不能笑，哪是人待的。”
这句话，岳笑倒是赞同。
“爹，你说朝廷三司六部有那么多高手，民间还有四大派为朝廷所用，咱们找一本武功秘籍去上供，人家能看得上吗？”
杨家一心想回中州，唯一的办法就是上供宝物让朝廷赦免罪行。
杨父又斥道：“你懂什么。那岳笑还比你小一岁呢，他能在北境笑出声来，你以为是老天开眼？放屁，肯定是老村长私下给了他什么秘籍或者教了他功法，否则怎么可能。”
瘦猴子赞道：“说得也是！爹，你可真聪明。”
杨父叹道：“那天我去领赏钱，官老爷主动提起岳笑的事情，说他小小年纪就能在北境大笑，一定是有什么宝物，只要咱们能偷来，官老爷就会赦免杨家。”
瘦猴子嘟囔一声：“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猜出来的，搞了半天，还不是官爷告诉你。”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杨父沉吟片刻，想出了一个主意：“这几天你去找小玉打听打听情况，看岳笑是不是私藏了什么秘籍或者兵器，咱们给偷来。”
瘦猴子一个激灵：“听说他找乔铁匠打造了一柄北境第一凶器，叫什么痒痒挠。”
“傻小子…”杨父恨铁不成钢地低声怒骂：“乔铁匠顶多能打造一些铁锹和镰刀，真正的好东西他哪儿能造得出来。”
不过，儿子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岳笑早不打造晚不打造，偏偏这个时候去找乔铁匠，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样，改天你偷偷去岳笑家翻翻，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是！”
“天色不早了，赶紧歇歇吧。”
呼地一声，屋里的蜡烛灭了。
岳笑听完二人的对话，心中大致有了计较。他和老五回到自己家，聊起了不久前官兵进村的事情。“老五，你小子可有一年多没回来了，是在外面发了大财吧？”
他伸出大拇指：“男人，理当如此！”
老五摆手，正色道：“笑哥，无需多言。”
说着，老五又问：“刚刚瘦猴子他们家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背叛了村子？我还纳闷呢，老村长他们在村里，朝廷官兵怎能进村抓人去当壮丁，原来是几位长辈不在。”
岳笑眼底一动，狠狠地拍向桌子：“这一家人真是可恶，当初他们被朝廷通缉，落魄得身无分文时是埋骨村接纳了他们，想不到他们竟然恩将仇报。”
当年，杨家父母逃难，无意中来到了埋骨村附近，二代村长见他们可怜就将其收留，没想到是养虎为患。
桌子传来砰地一声，岳笑立刻回过神扶住桌子，这可是家里唯一的大件，弄坏的话可没钱再买新的了。
老五这一年跟着他叔叔在北境的首府凤辽城生活，也知道一些小道消息。
“凤辽城的邹城主好像对埋骨村很好奇，当年我刚到城里的时候，邹府还专门找我叔叔问我的情况。”
他的叔叔是凤辽城衙役，也算端着铁饭碗的官家人。
“邹城主这么大的官好奇咱们这个小破村子干嘛？”
“咱们北境名册中共有三城九县七十二村，埋骨村不缴税，自然不在朝廷的城县名册中，或许邹城主是想把咱们收编了？”
岳笑摇了摇头，发出极深的叹息，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笑哥，你打算怎么办？”
岳笑反问：“你有什么建议？”
老五想了想，道：“老村长他们不在，如果朝廷用强，咱们根本抵挡不住。不如安抚杨家，等老村长回来再将他们揭发。”
岳笑知道他们不是朝廷的对手，但看杨家父子刚刚的样子，恐怕等不到老村长回来，他们就得开溜。
他沉默片刻，忽然心生一计，露出了诡异的笑。
老五皱眉看她他，激动地说：“笑哥，你什么时候变成武者了？”
“什么武者不武者的，你先听我说。”
二人凑近，悄悄说起话来…
“笑哥，包在我身上，无需多言。”
“男人，理当如此！”
第二天一早，老五回村的消息就传开了，孩子们纷纷和这个好久不见的发笑叙旧。瘦猴子虽然和老五的关系一般，但为了在王玉琢面前显威风，也从家拿了一大块牛肉和龙雀肝招待客人。
几个小伙伴来到教书先生家吃饭饮酒。
岳笑前世就喜欢喝酒，今日第一次在村子里喝酒，心中还颇有些兴奋。他端起碗抿了一口，顿觉口中生津，这酒甘甜厚实，缓缓流淌，好似可以感受到它流进身体、融入血液的过程。
感慨道：“这酒滋味甘甜，不冲嗓子，味浓不带糖味，也不沾酸，真是不错。”
众人一听这话，都疑惑地看着岳笑，不知他什么时候对酒道如此在行。
先生则双目一亮，惊讶地说：“小岳，想不到你对酒还这么了解。这可是我独家珍藏的好酒，喝了后清唱更加响亮，但醇入肺腑，后劲极大，喝时不觉如何，但一遇风便好生生腾云驾雾，要做神仙哩。”
他的语气振奋，但脸上仍旧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