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什么
马车里,琉月和凌长风对坐着,青叶和宋将在帘外赶着马车,雪慢悠悠地下着,风倒是静地安静。
“琉月,师父这次回去,便不下来了。”凌长风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琉月接过锦盒,将锦盒打开,是一块碧绿的石头,准确来说是玉玺,琉月只看了一眼便盖了起来。
“师父,真的就不再下山了吗?”
“想见的都已经见到了,该放下的都已经放下了,为师已经对这洛都没有什么好念的了。至于青叶和宋将,他们若想陪着你,或是想回去,自己决定就好。琉月,你毕竟是陛下的女儿,这大业的长公主,你就算是要回去,也要将这大业安顿好。”凌长风将琉月的手牵起,细细抚摸着,追忆道:“琉月,你一定觉得师父矛盾的很,明明你下山时,师父告诫你不让你过多参与皇家之事,也不要与陛下过多的亲近,现在却是这般。”凌长风叹了口气,将琉月的手因为放下,继续道:“那是师父始终想不明白,若霜明明和他已经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最后会没了呢?我一直都认为是陛下杀害了你母亲,可是琉月你知道吗,那日你回来,我看你疑惑的模样,师父当时就在想,明明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怎么就让你们这些小辈如此苦恼呢?想来也是可笑吧,你母亲那般骄傲之人,若非是为了他,又怎么会甘愿呆在深宫,为了他,你母亲总是义无反顾地想着他,这么多年过去,看他过的不好,师父又要恨什么。”最后一句似是自嘲,琉月有些难过,原来自己纠结的事,师父都明白。
“傻丫头。”凌长风看见琉月红了的眼眶,笑了,眼角却是有些湿润,琉月将头枕在凌长风的腿上,轻轻地唤了声师父,泪溢出了眼眶。
“好了,琉月,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凌长风这么说着,却是轻轻地抚着琉月的脑袋,琉月的眼泪却是落地更狠。
“琉月,为师明日就走了。”
“明日!?”琉月一听这话,立马弹起。
“是,明日师父就回去了,不用说太多,师父此去回去也是好事,这样你也不用顾虑太多,何况师父留在这又有什么用。”
“师父,你、、、、、、”
“琉月,好好的就行。这除夕一过,阿尔巴可就不太平了。”
“琉月知道,北境战事无可避免,大业和阿尔巴总要有一个败下来。”
“是,这除夕也不过是一场风暴来临前的短暂的平静。大业必须要做好准备,琉月你的选择为师相信,你不会选错。”凌长风认真的看着琉月,琉月看着师父,低头看着手中的锦盒,说道:“琉月,心中所想,心中所念,所择之人,皆是琉月心中认为正确的,琉月不悔!。”
“琉月,你决定了就好。”
凌长风走的悄无声息,就好像他从未来过洛都一般,自除夕之后,陛下的病越来越重,原本还能去上朝,如今只能卧在床上,御医进进出出的。
琉月自陛下病了,就从公主府搬回了清雅阁。皇贵妃和高贵妃两个人争着服侍陛下,结果陛下只让琉月和敏乐两位公主在身旁服侍。静妃是敏乐的生母,便也和两位公主一起服侍陛下。
“静妃。”静妃听到陛下声音,立马走到陛下床榻前,蹲下将陛下扶起。
“陛下。”静妃一身月白的袍子,安静又温柔。
“琉月和敏乐呢?”
“两位公主去见皇贵妃和贵妃了,过会就回来了。陛下,不用太过忧心。”
“好,要吃药了吧。”
“哎,妾身去端药。”静妃说着将药端过来,细细地喂着陛下。
“陛下。”“父皇。”琉月牵着敏乐走进来,琉月自除夕后基本上都是着着红色的宫装,在这清冷的后宫中扎眼又炫目。静妃见琉月过来,立刻退到一旁。
“琉月,敏乐,今天怎么样?”
“嗯,皇贵妃娘娘和高贵妃娘娘今日问了琉月姐姐好多问题,还赏了好多糕点。”敏乐天真的说着,琉月不说话。
“敏乐过来。”静妃唤着敏乐,敏乐一看母妃喊自己,便立马走到了静妃身旁。
“陛下吃了药就好好歇着,后宫有两位贵妃,朝廷上有两位皇子,大业目前一切平静。”琉月淡淡地说着,平不平静陛下比谁都清楚,自己病重怕是那几位皇子早就蠢蠢欲动了,什么平静,不过是暗地里都有谋算罢了。
“静妃,敏乐应该要学习礼乐了吧。”
“是,长公主,敏乐我们去礼仪嬷嬷那吧。”敏乐被静妃牵着退下了,全程静妃都不敢多看琉月,也不怪静妃如此,深宫这么多年,静妃只得敏乐这么一个女儿,无背景却也能挣得一个妃位,全凭不争不抢,少说话,即使如今服侍陛下也只是安安静静的,与琉月接触也是能避开就避开。
“陛下,北境恐怕要生事了。”
“生事?迟早的的事,北境一日不安,失地一日不收复,北境,大业就永远不会安宁。”
“大皇子恐怕要反了。”琉月俯身将被子拉高,轻声道。
陛下闭上眼,没了话语。琉月见陛下这般,悄悄退下,因此琉月转身的时候没有看见从陛下苍老的脸庞滑下了不属于帝王的眼泪。
是夜,琉月要一直陪着陛下,一连数日,一直都是琉月陪着陛下,偶尔几位皇子会过来看完,但是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陛下将皇子们赶了回去,不愿多见皇子,即使是四皇子来也是如此。
琉月陪着陛下,其实也没有什么话要说,基本上都是琉月在听陛下在追忆那些陈年往事,琉月有事也会说上几句,可后来陛下说的多了,琉月便也不再说了,当一个帝王太孤独了,尤其是一个苍老又孤独的帝王。
琉月又加了几块碳在火盆里,陛下此时已经说累了,该歇息了。琉月起身将陛下的被子掖好,正转身要走,只听得后背传来一声,“琉月,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喊过我一声父皇。”,琉月却是当作没听见,自顾自地走了,琉月自回宫以来,陛下赏赐的赏赐的,封号的封号,可是,琉月和陛下之间君臣的关系更甚,这是陛下的一大心结,也是琉月的心结。
心结,心结,可终究是亲生的啊。
这夜,琉月失了眠,独自一人在房中坐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