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不渡我
喻问故摇摇头,
“不行。”
不行就不行。
谢次扭过头。
有点委屈。
谢次心底压不住的暴郁,根本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
“别把京都的做派拿到青枫。”
老张看了她一眼,警告道。
他怕这群贵公子让谢次飘了。
离谢次不远处的一个公子哥翻了个白眼,似乎很是不屑。
谢次踹了他一脚,
“听见了吗?”
贵公子扁了扁嘴,
“……知道了。”
老张:……
我明明是在跟你说话!
算了算了……
“不是,谢爷,你就打算在这犄角旮旯待着不回京都了?”
显然他们也是不甘心的,
“既然您找的那个人不领情,您大可以回京都啊……”
“虽然好牛不吃回头草,但您转学再考虑考虑我们江宁?”
他实在觉得那人有点不知好歹了。
谢爷亲自“哄”还不知足。
能被谢爷亲自哄……
他好嫉妒!!!
老张:……不是,你怎么还能公然挖人呢?
还好谢讽对青枫爱的深沉,肯定不会……
“江宁就算了。”
谢次就算转学也不会考虑江宁。
老张稍稍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
“谢爷,这么说您打算回京都了?!”
那个人很会理解。
老张都要绷不住笑脸了,疯狂给他们带队老师甩眼刀子。
哼,就算这样,谢讽同学也不会动摇的……
几乎没人觉得谢次会回京都。
然而片刻之后,谢次很轻很轻“嗯”了一声。
“是有这个打算。”
平地惊雷。
“谢讽?!”
“真的吗?!谢爷,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走?”
那人显得很激动。
不过再怎么也不会这么急的吧?
江宁的人四天后就会走啊。
他们以为谢次的打算还要好好计划一番,处理些琐事……
“恐怕不行,我……明天晚上的飞机。”
谢次没说的是,如果催的急的话,还可能更早。
然而她这么说,却让众人松了口气,
“谢讽同学是回家吧?正好我也好久没回去了,不如我们一起?”
宋玥故作轻松,笑道。
他们都有种强烈不安之感。
在这不安笼罩下,谢次冲他们缓缓摇头,
“不回来了。”
宋玥的笑容僵住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喻问故脚步顿住,透过稀疏的人群看向少年。
心里,说不出的有些发涩。
手里的药瓶被不自觉攥紧。
“……这么急吗?”
沈礼致问道。
“嗯,哥哥那边催的紧……”
正提起谢北,电话就打来了,
“次啊——”
“救救哥——”
对面的声音不甚清晰,隐隐约约还是能听见几句,
“再晚点不行吗?”
是谢次问的。
“……恐怕不行,那边……都要把屋顶掀了……”
“……下午的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我在这边接你。”
“……好。”
她似乎有点寂寥的失落,一种离别的悲伤在众人心中蔓延。
“等我回去掐死这群小崽子。”
除了惹事什么都不是。
她回去能干什么?!
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暴躁。
什么寂寥,绝对是错觉。
“走了,先回去。”
谢次皱了皱眉,似乎心情很糟。
路上路过一家乐器店,门口有人在弹奏。
谢次只浅浅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谢爷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啊,最喜欢的琴好久都没碰了……”
有人很小声地呢喃,可惜道,
“再也听不见谢爷的琴了……”
“小点声。”
别说琴了,让谢次听见这话能拆了他。
“……也好久没见到谢爷画画了。”
曾经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好像一点一点沉寂下去,开始退出她的时代了。
快要下车的时候,谢次长睫颤了颤,脸色惨白带着厌倦。
手腕上的青玉镯子不知什么时候褪了下来,放在手里把玩,
“咔。”
谢次手指用力,细微的碎裂声响起,镯子应声碎成了指甲大的碎块。
很烦。
舌尖抵了抵牙,传来一阵甜腥味儿。
看见这一幕的人不约而同噤声,直到谢次推开车门,将手中碎屑扔进垃圾桶,他们才回过神来,
“谢爷的病这么严重了吗?”
声音很小。
“阿谢……”
顾迎追了上去,出乎意料,谢次回头,回了他一个笑脸,
“怎么了?”
那笑脸很假,假的好像无心应付思考他是谁,只是扯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面具。
也很危险,隐隐约约露出戾气。
谢次为难地发现,恐怕自己回到京都也不能马上如他们所想投入工作。
病情发展超出她控制的糟糕。
——
“谢哥走了,你不去看看吗?”
宁月瑶拦住喻问故,问了一句谁都没想到的话。
谢次一向和喻问故不对付,似乎最没必要去送她的就是喻问故了。
“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谢哥应该是想要善终的。”
她为你而来。
宁月瑶眼中的情绪喻问故看不懂。
“谢哥之前或许有冒犯你们的地方……”
宁月瑶自顾自说着,也没指望他们的反应,
“谢哥一直有严重的躁郁症,病情也一直在恶化,能来青枫上学应该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谢家寻遍名医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缓解她的症状,这次回去也是去治病,与其说治病不如说等着最后的理智被吞噬。”
“她不会再出现了。”
她最后的归宿或许是拥有坚固铁网的精神病院。
宁月瑶不想那样。
她吸了吸鼻子,眼里闪烁着水光,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对谢哥有那么大的误解,但她应该是想要和你们好好告个别的。”
三人面面相觑。
机场
谢次坐在等待的椅子上,手臂搭在旁边的扶手上,纤细白皙的手腕露出来,漂亮而易碎。
她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呈一种疲惫放松的姿态。
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发呆。
很快,到她登机了,她沉默着站起身,拉着轻便的箱子向里面走去。
“谢哥!”
宁月瑶他们还是来晚了,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瘦弱寂寥的背影。
她没有听见,也没有心电感应没有回头。
宁月瑶记忆里的谢次永远是向前走的,永远是没有回头的。
这次也是。
谢次不会为了任何人回头的。
即便前方是深渊。
“谢讽。”
喻问故的声音不大,没入嘈杂的人群再听不见。
谢次的动作顿住了。
少年站在匆匆忙忙的人群里,单薄脆弱。
即便是错觉,即便是错觉……
她还是回头了。
“砰!”
“啊!”
“有人晕倒了!!”
——
谢次的昏迷出乎所有人意料。
醒来时,眼前一片白茫茫。
她抬了抬手,皮肤干枯苍白得不像话,青色的血管透过皮肤……
“哥……”
嗓子很痛,声音干巴巴泛着哑意。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守着她。
用另一个只手支撑着身体缓缓坐起来,她垂着头看手上的针头。
安静而沉默地将它拔了出来。
随后她看见了桌上的杯子。
她想下床。
她也那样做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