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花录
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是跑回家找娘亲告状,可是他发现,每次告状后爹爹第二天打他打得更狠了。他害怕,慢慢的什么也不说,也不再找娘亲哭了。
其实也怪他调皮,总是喜欢逃课去爬树掏鸟窝,喊上几个村里的皮孩子下河摸鱼,爹爹恨铁不成钢,打得愈发凶狠。
画画想着到底是个男孩,又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顽皮一点也是正常的,她便劝先生少些打骂。
画画有些怀念曾经温润如玉的先生。
后来知恩稍大了些,还真是如画画所说,收了顽劣,在学堂做了好学生。
也不知先生想的什么办法。
冬日里的雪纷纷扬扬下了满山,村里也全白,孩子们偏生不怕冷,三五一群的玩起来了。
雪花落在温昭和画画的发梢,仿佛生了一头白发。
他们互相搀扶着,防止脚下打滑。
那对彼此相爱的背影,羡煞了白雪。
画画不知想起了什么,踮起脚尖说了几句耳语,言罢二人相视而笑,眼里互相映着对方,落雪亦不相扰。
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此从一始终更是难得,夕花静静听完老婆婆的故事,一抬头便瞧见了不远处那对紧挨着的身影。
她轻笑,在纸上记下了这样一个故事,是教书先生和小乞儿的故事。
他们的故事很温柔,也很平凡,没有大风大浪,没有生离死别,着实令她羡慕。
夕花眼前模糊,泪水滴落沾湿了衣角,思绪已经飘去了很久很久以前。还是一旁的老婆婆唤了几声才把她的心思拉回来。
老婆婆见她神情顿时明白许多,试探性的问,“小姑娘可是也有意中人?”
夕花听此便微红了脸,阖眸浅笑,颔首点头,“有的。”
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忧愁浮现,柳眉微蹙,手中捏着的笔也紧了紧,“可我把他弄丢了。”
……
夕花依旧如往常一般四处流浪,随遇而安,本也无事相扰数年。忽有冥界信来,说是人手不够,要她回去一趟。
回到阔别已久的地府,她又见到了那片无边的彼岸花海,红得滴血。
孟婆在桥头向她招手,二人说了些寒暄的话。见孟婆忙得不可开交,她便在一旁搭把手。
夕花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往生者一直徘徊不定,也不曾上前喝下孟婆汤。
这本不是什么稀罕事,有些人死后上面没人烧纸钱,连喝汤的银两也拿不出。还有些人忘不了前尘往事不愿投胎,等过些时日自然也就离开。
只是此人不太一样,他周围围绕的分明是凡间帝王之气。有这命格之人只要不是罪大恶极,来世定能投个好人家,一生平安喜乐。
这样的人定然不会没钱。他似乎是并不想投胎,犹豫了好些时候。孟婆忙完手里的活后见夕花正出神。
她随着夕花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那位滞留许久的往生者。
“据说是人间帝王,生平也算是明君,就是死的有点早,才三十来岁。”孟婆掂了掂手里的银两,随意唠了一句。
“他叫什么?”
“沈明泽。”
夕花眼底深邃无波,三生石上并无此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