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一心搞事业
国师府
这是沐婉第一次见国师,传闻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确实一副俊美青年的模样,如瀑的银丝衬得宛若谪仙。“陛下,人死不能复生,何必沉湎过去。”
“国师只需告诉朕,能否做到。”沐婉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对国师也并没有多少诚惶诚恐的敬意。
“自然可以。”银发因国师的动作缓缓流动,他起身将怀中一枚花纹繁复的小镜子置于桌上,“溯洄镜,将已故之人的贴身之物附于镜后,可见此人生前执念。”
“国师想要什么?”沐婉扫了一眼桌上的镜子,抬眸问道。国师府并不隶属皇朝,安定的王朝给予国师府稳定的环境与丰富的物资,国师府以秘法护王朝风调雨顺,二者互惠互利。
“陛下言重了,不过是个寻常玩意儿,送给陛下也无妨。”国师似笑非笑,琉璃色的瞳孔仿佛能看见人心最深处的秘密。见沐婉面色不悦,这才施施然道“不若陛下同我讲讲这里面的故事,来换这溯洄镜。”
“他是我身边的奴隶,三年前因我而死。”她垂眸饮茶,雾气蔼蔼间看不清神色。
“陛下是因愧疚想替他完成夙愿?”
“愧疚?”新登基的女皇陛下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思考,片刻后缓缓摇头“我只是想见见他。”话音刚落,连沐婉自己都感到震惊,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人与人之间因羁绊产生的情绪。
“陛下可还留着故人遗物?”
沐婉从袖口掏出一枚吊坠,黑色的细绳坠着一块随处可见的乳白色小石头。“他曾经一直带在身上,宝贝得很。”沐婉始终没有瞧出这破石子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国师将吊坠贴在镜子后面以符箓封住,口中轻声念了一串像梵文的咒语,沐婉面前的溯洄镜随着咒语的起伏渐渐泛起涟漪,似雾似幻间画面逐渐清晰,她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背影。
“国师在戏弄朕?”沐婉一双毫无情绪的凤眼微眯,闪过一瞬的杀意。
“他此生执念皆在镜中,陛下看见了什么?”国师站在溯洄镜的背面,面对着她负手而立。沐婉眉间紧蹙,显然眼前的事物让她无法理解,凌熙的执念……是她?鬼使神差的抬手去碰镜中人,微凉的触感如过电般自指尖传来。她看见了流离失所的灾民,易子而食,她听见自己口中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娘亲,沐婉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声音,自己似乎在哪听到过,那妇人背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往这边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视线忽明忽暗,沐婉猜测许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体力耗尽的缘故,“这人好可怜啊,我们救救他吧。”耳边传来清脆的铃铛伴随着小女孩娇俏的声音,沐婉瞬间明白了一切,原来她与凌熙在很久之前就见过。
凌熙瘦得皮包骨,腿上仅剩的几两肉都被那妇人剜去煮汤了,他目光涣散,口中喃喃着想让娘亲带他一起走。六岁的沐婉乘坐着华贵的马车从旁边路过,她模仿着身边侍女面露同情的样子叫停马车,她推测侍女觉得这些灾民可怜,是因为他们快死了,虽然并不清楚这有什么值得可怜的,但她还是走到一个看上去八九岁的小男孩身边,他奄奄一息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沐婉对身边的嬷嬷模仿着恳求的语调“嬷嬷,救救他,他好可怜啊。”郡王府的家丁将濒死的男孩与小郡主围了起来,将周围的灾民疏散开,被喊来的郎中姗姗来迟。“郎中爷爷,你一定要治好他呀,他好可怜啊。”沐婉机械性的背诵台词,只要她讲这种话,周围的人就会称赞她,夸她善良。
凌熙在混沌中沉浮,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蹲在他面前,好奇的打量他,她为他找来传说中的郎中给他治腿,给他敷药,凌熙仿佛在做梦一般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如果他能活下去,他想如果可以活下去,他一定会好好报答这位小姑娘。他听见周围的人喊她郡主,小郡主起身,蹙眉叹了口气,那忧伤的模样半真半假,被众人簇拥着上了郡王府的马车。沐婉一路上满意的听着周围人对她的夸奖,早已将那个濒死的小男孩抛诸脑后。连年天灾,遍地饿殍,凌熙硬是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恰逢群王府在灾民里寻些身强力壮的当奴隶。为了能有一口吃的,一群人挤破头的抢名额,其中就有凌熙,他盯着郡王府的旗帜,跟那日马车上的旗帜一模一样。
“你也想当郡王府的奴隶?”郡王府的人轻蔑的看着跪爬在地的小残废。“你这连站起来都够呛啊,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还想让郡王府养你不成?”
凌熙盯着郡王府的旗帜,他想这是唯一与小郡主有关的机会,以他现在的状态撑不了几天,他咬牙逞强般起身,腿骨因为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摇摇晃晃间竟真的站了起来,他此时面色苍白几近透明,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凌熙缓缓跪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去压住令人窒息的疼痛,声音沙哑:“求大人给条活路。”
原来他当年入王府当奴隶并不是为了讨口饭吃。
“凌熙,你为何来王府当奴隶?”
“我……下奴为了能讨口饭吃,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