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火如烟

瞿卿明重伤昏迷近三日,太医全跪守在太傅府内,汤药在膳房火不敢灭,等着瞿卿明转醒服下,因着多年的谨小慎微,连昏迷下也防备异常,太医无从下手,唯以火针、外敷、药熏,且续着命。皇帝也出入太傅府数次,但被众人劝回,先紧着处理地动所带来的灾祸,与太医共守的想法才罢了。

秦韵被救当日便醒转过来,且只受了些压气之伤。得知瞿卿明重伤恐不治,当下心急如焚,拂开婢女便准备出门。所幸秦靖元控制好受灾的百姓后即刻赶了回来,拦住了步出闺房的秦韵,将其抱起,安抚于椅上,伏下身去,将秦韵的脚放置于自己的膝上,一丝一毫的擦拭着,穿好了鞋袜才出口,“没有人知道你是与瞿卿明一同被压,你被抬回来的时候,皇帝已带着太医在太傅府守着了,你现在过去,是准备做什么?”

秦韵听着父亲的话,全然没把话中的质问抓住,一颗心却被皇帝也守着瞿卿明生生困住了,从脚底散发的酥麻一瞬传遍全身,抓住秦靖元放置于自己膝上的手,“爹,他是为了我才受那么重的伤的,他一直撑着,他才这样,我答应会带他出来,他说自己活不了了,我答应要带他出来的,爹,他要死了该怎么办。”心中的漂浮带着身体不住的抖动,连带着所说的话也带着颤抖

看着秦韵因气息不足,被话语与心绪堵得面色涨红,心道不好,还未扶稳,秦韵便先倒在了秦靖元怀中。

夜色渐深,因着阳光散尽,湖面上冒着一丝一丝的寒气,如烟如纱一般的笼在湖面之上,由着月色透过云尘落下,堪堪印在了湖面上,使得湖面上那一丝丝的面纱也如鬼如魅一般。

然古寺中却冒着热气与香气,时不时传出笑语,仿佛不似同在一个凉薄的夜。

“不许说脏话,要注意仪态。”穿着破衣烂衫脸上却干净了的女孩儿,一只手把着木棍烤着玉米,一手打向同样身着腿却被几块木条夹着的男孩,从她把彼此的脸浣洗干净,瞧着男孩的脸一瞬失去了反应开始,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美少年带在身边。

“脚实在痒得厉害。”少年受着打,换了话意说道。

“那我帮你轻轻挠挠。”本准备再好好教训一番,却见少年先放软了身段,便也不忍再喝声。

从郊外人家,摸了几只玉米,女孩儿一夕便吃了三只下去,少年即刻出手制止,“再吃会死人的。”

女孩儿也是不信但瞧着对方言之凿凿,也歇下了。

翌日出寺,找吃食时瞧见,荒野里一群人围着,也忍不住凑了上去,眼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睁着眼,腹部却被人剖开,血腥中还冒着热气,众人不断争闹着这一夕仿佛天之华物一般。肠胃在众人不断地拉扯中破裂,肠胃中掉落了一地的玉米之间还夹着着不少观音土。瞧着着一幕,女孩儿的心中苦涩,但心又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失去了任何感受,缓缓摸于田埂上,伏身干呕。

父亲兵吏出生,唯自己一个女儿,也不如外人一般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过往数千的日子,自己所学不过齐人不食嗟来之食,父亲还与自己讲过曾子之廉,不饮盗泉,自己身为女子也时以士大夫规着自己,原这书上一切,终是挨不过这荒灾,挨不过这天地荒荒。

低沉着气息回到古寺中,强打起冷脸欲踢醒仍睡着的少年。

沉睡着的人儿,被震得悠悠醒来,却瞧得众人围于身侧,不断呼唤着,人影冒动,一时又微眯起眼失去了知觉。